元月三十日由于昆明大雪，广州成了米卢的滞留之地。于是，与历届国家队主教练都有着良好合作关系的《足球 》报，以东道主的身份，邀请米卢共进晚餐，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。

　　圣诞小孩

　　席间，我见这位洋教头用盐洒玉米吃得十分香甜，蓦然想起墨西哥一个古老的传说。墨西哥人的很多故事都与玉 米有关，他们的主食是玉米，天天在玉米地里干活，仿佛一生都在眺望着门前那片辛勤耕耘的玉米地，因此墨西哥人自诩为“ 玉米人”，这种感觉朴质、踏实和自信，正如面前的老米卢。是的，他虽不是墨西哥人，但似乎二十八年在墨西哥生活的经历 已使他成为了一个典型的墨西哥人，在墨西哥司空见惯的玉米加盐就是他的典型吃法。

　　其实米卢只有五十多岁，但白头发和老年斑使他看上去老得多，他认真地对我说：“我还是个小孩子。”“小孩 子”欢天喜地地拿着我们送他的“出入平安”的红条幅作“招财童子”秀，左拥右抱，笑容灿烂，但总摆脱不掉一点“圣诞老 人”的洋味儿。他回赠给我们一人一个银制的草帽形饰物，亮闪闪的帽身加上同样质地的编织穗，一样是墨西哥潘帕大草原的 特产。其中有一只帽顶稍稍发黑，米卢急得用手擦了擦，抱歉地说：“哎呀呀，对不起，银的就爱发黑，擦擦就掉的了，实在 对不起。”看他急的样子，倒是我们不忍心了，谁会和“孩子”计较呢。

　　米卢的数字

　　推杯换盏之间，话匣子已经打开了。老米卢干脆拿过一张餐巾纸，又要了支笔，非常投入地和我们攀谈起来。他 先是画了一个圈，说这代表亚洲杯，接着又画了两个阶梯，说这是代表世界杯预赛的两个阶段，“你不能说，打进亚洲杯决赛 就可以算怎样怎样了。”他解释道，“那是不够的，1985—1986年，我带墨西哥队四处游走，在亚洲、欧洲、非洲、 美洲，不管遇到什么队，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，凡有比赛我们就打，我们一路走一路打，共打了64场。其中对阿根廷比赛4 场，对乌拉圭2场，对德国2场，对英格兰2场，对瑞士、波兰、智利、巴拉圭这些队也各有1场。他们都是世界上的强队， 我们和所有的队都比赛过了，这样就有了经验，并确定我们的阵容、打法，形成了墨西哥队的风格。于是，后来我们进入19 86年世界杯8强。如果没有那64场旅行式的比赛，墨西哥队不可能取得自己历史上的最好成绩。你可以想象一下，和马拉 多纳这样的球员交锋，和世界上最好的队切磋，和最出名的教练交谈，然后再打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，将会给球队带来什么。 ”“举个例子，”米卢指一指记者，“你是个有能力的人，但假如你从未离开过中国，那你就不会成为世界的一部分；如果你 出去转转，体会一下我上面所说的，你就知道自己的一切了。”

　　“我在美国队当教练前，美国队在世界上没有地位，但当我们执行了‘飞行比赛’计划，分别同墨西哥队打过5 场，和巴西队打了10场，和德国队打6场，乌拉圭队打6场，英格兰队打5场，意大利队还打了3场后，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。同谁比赛，对我全一样，重要的是给我经验。一个球员不能没经验，经验不是光说，而要靠实战积累。就像这回我们和越南 打，开始没有直接交锋，但我们看了他和关岛、菲律宾的比赛，从而对越南队有了解后，我们才心中有数。假若一开始我们便 遭遇越南队，谁知道哪个会赢?因此，最重要的就是要出国去、长见识。你们说我像是一个‘佐罗’式的游侠，我无论身在何 处，心里都是一样平静。一个人的生命中，经验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。这话我常讲给中国队的队员听，他们心里该明白这意味 着什么——如果有机会能和最好的球员打，你才会变得不同凡响。对于一名球员、一支球队，如果不经历多次重要比赛的摔打 ，是很难看清自己在世界上的位置的。”

　　我不关心亚洲杯

　　当谈到刚刚在越南结束的亚洲杯预选赛和3月15日的中日对抗赛，米卢再次重申了他的观点：“我说这些比赛 真的不那么重要，”他一边说一边换了纸巾又画起来，“中国队的目标当然不是菲律宾、关岛，也不是越南、日本。”他在纸 上画了几级连续的阶梯，解释道，“我不关心日本教练说过什么，日本的事我不感兴趣，我关心的也不是亚洲杯，”他指了指 最下一级台阶，“3月15日的中日对抗赛只是一场比赛而已，不管它是日本、韩国，亚洲还是美洲，欧洲甚至非洲的队，这 一点也不重要……我们的目的是世界杯，”他又指指最顶一级，“而这中间的，”他在中间的台阶上用笔点数，“我们会和水 平很高的队打比赛，不管他们是重要还是不重要，这些比赛全都是为了世界杯。”他的笔尖又重回到最高层台阶，并在旁边写 下了一个“2002”，用力圈起来，因为用力过猛，那个“2002”居然掉脱出来，“世界杯，”他加重了语气重复道。 显然，在米卢心目中，从2000年到2001年的所有“飞行集训”比赛，其结果并不被他看重，重要的是世界杯能出线。 “我理解你们记者，”“老狐狸”冷不丁杀了个回马枪，“虽然我不是个记者，我也不爱多讲自己，但我知道你们记者就想知 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。”“不不不，”我们连连摆手，表示我们感兴趣的问题只是出于对国家队的关注，绝没有无事生非的 意思。米卢又是狡黠一笑，语气间多了宽恕。“已经有很多记者问我打完亚洲杯预选赛的感想，对日本、韩国又有什么准备… …我告诉你们，我觉得这些问题显得中国人很急躁，这一点在中国球员身上也有体现。请耐心点，再耐心点。1985－19 86年，墨西哥队为了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挑选球员，在整整一年里球员都没有为自己的俱乐部打联赛，只是参加国家队训练 ，后来挑出20名最好的球员。而现在，你们总问我要选谁不选谁，我真的不知道。我得通过一场一场的比赛观察每一个人— —一旦选定了，我们就要相信他们，支持他们。”“你们记者，”他又补充道，“最好能起到教育大家的作用，大家都要耐心 ，再耐心一点，把眼光放在2002年，而不是眼前的比赛。”

　　中国队太舒服了

　　我们问：“欧洲的队伍愿意和中国队比赛吗?中国队是和他们的国家队还是和俱乐部队比?”米卢答：“这很难 。如果选择与欧洲俱乐部队比赛，由于他们大多是冠军队，或者是强队，日程都安排满了，全没时间，它们在一年内要打70 －80场联赛或商业性比赛，几乎没有打友谊赛的时间。我们最希望的是同欧洲的国家队打比赛，而今年是欧洲国家杯，这些 国家队的日程也是满满的，我们能同谁比赛，我现在心中无数。我们一年才打30场，而一年有52个星期，至少得打48场 才能磨合阵容并形成风格。人家2000年—2002年的日程都排满了，几乎每个星期日都有比赛，我们要想打也只能找时 间空当，因此我们的‘飞行集训’计划必须适合对方的时间表，这就是我们该处理的问题。比如墨西哥，它离欧洲很远，离美 洲也很远，可它为了打美洲杯时，从墨西哥到香港到日本再到全世界很多国家打比赛，所以球员积累了丰富的经验，结果到了 1993年美洲杯，墨西哥得第二，1995年第六，1997年第三，1999年也是第三，现在它在美洲杯上已十分地自 信，这与它在过去的地位有很大的变化，而中国队则太舒服了，离世界太远，这正是问题所在。”